總有一些執念,像發作的蕁麻疹,讓人渾身都發癢。也總會有一些糾葛的往事,忽然讓人多愁善感,淚眼潸潸。
而那些不及的夢,像是天邊的彤雲,有粉色的美,卻有倏忽幻滅的憂傷。還是偶爾會擱淺,擱淺在年輕的記憶裡,還是偶爾會深陷,深陷入自編自演的落寞情節中。
是剛離婚的歌手的歌詞,她清新悠揚的嗓音唱著:「昨日夢已遠,為什麼你不肯承認有個故事,昨日夢已遠,為什麼只有永恆才能換得你的信心?」。聽那首歌的時候,我還在荳蔻年華的年齡,沒想到一晃眼已快三十年。
總有一些執念,像發作的蕁麻疹,讓人渾身都發癢。也總會有一些糾葛的往事,忽然讓人多愁善感,淚眼潸潸。
而那些不及的夢,像是天邊的彤雲,有粉色的美,卻有倏忽幻滅的憂傷。還是偶爾會擱淺,擱淺在年輕的記憶裡,還是偶爾會深陷,深陷入自編自演的落寞情節中。
是剛離婚的歌手的歌詞,她清新悠揚的嗓音唱著:「昨日夢已遠,為什麼你不肯承認有個故事,昨日夢已遠,為什麼只有永恆才能換得你的信心?」。聽那首歌的時候,我還在荳蔻年華的年齡,沒想到一晃眼已快三十年。
有些繁華美好,對於我們可能是一生一世的嚮往與渴盼,對於光陰而言,卻只是驚鴻一瞥。越美越純粹的事物,總是留不住。
中年讀《紅樓夢》,除了更欣賞晴雯的性格,更對她多了一份憐惜。學生時期讀《紅樓夢》,對晴雯的美麗與風流靈巧印象深刻,但當時總認為她自負任性,所以,招人怨原屬正常,這是用「旁觀者清」的角度批判她。
《紅樓夢》對晴雯的判詞是:「霽月難逢,彩雲易散。心比天高,身為下賤。風流靈巧招人怨,壽夭多因誹謗生。多情公子空牽念。」晴雯在賈府只是個ㄚ頭,但卻長得特別美,水蛇腰、削肩膀,眉眼間像林黛玉,深得寶玉疼愛。晴雯除了美,還特別直率、剛烈、反抗性強。但卻也恃寵而驕,從《紅樓夢》第三十一回寫到「撕扇子作千金一笑」,可以看出寶玉對晴雯的寵愛,晴雯就像另一個沒受過教育的黛玉,讓寶玉甘願為了她撕扇子,只為博取晴雯的一個笑容。但晴雯也不是驕傲而已,在第五十二回「勇晴雯病補孔雀裘」,顯示出晴雯護主心切,明明已經病得很嚴重,卻還是為了補好寶玉的孔雀裘一夜未睡。那時,寶玉去應酬,不小心將寶貝衣服燒了個洞,但外面的織工沒人會補,因為那是一個非常特別的金線界線繡的方式,但晴雯卻幫忙補好了,可見晴雯手巧,特別會針黹,在賈府裡可算是出類拔萃的。
年輕的時候,總是喜歡熱烈繾綣的情歌,就算不是熱血澎湃、心驚動魄,也要在心裡留著一份長相廝守的浪漫、一份地久天長的傳說。
人生自是有情痴,此恨不關風與月。有多少肝腸寸斷、任憑如何頑強也要與命運抵抗的愛情故事,終究不免要黯然別離。在年輕時讀《紅樓夢》,也為黛玉葬花「儂今葬花人笑痴,他年葬儂知是誰」那種敏感多情、催人淚下的情懷深深悸動過。但她的孤芳自賞、傷春悲秋、言語尖刻的性格,也催化她的人生注定走向悲劇。
相較於黛玉,我更欣賞寶釵的性格。寶釵雖沒有黛玉的才氣,卻多了一份雍容大度、端莊持重。在《紅樓夢》第六十三回寫到寶玉慶生辰那晚,怡紅院裡「群芳開夜宴」行抽花名籤行酒令,寶釵抽到的是籤上畫著一隻牡丹,題著「艷冠群芳」四個字,下面又鐫有小字,一句唐詩,道是:「任是無情也動人。」這句花名籤上的唐詩出自羅隱的《牡丹花》:「似共東風別有因,絳羅高卷不勝春。若教解語應傾國,任是無情也動人……」
世界寧靜了好一會兒,我也只能讓自己按下暫停鍵,當個繭居女子。但,經常做有關旅行的夢,大概覺得心常常被鎖在牢籠裡吧!昨夜,夢見蜿蜒曲折的寧靜街道,但繞啊繞啊的,總是繞到原路。忽然想起陶淵明的:「緣溪行,忘路之遠近,忽逢桃花林,夾岸數百步,中無雜樹,芳草鮮美,落英繽紛。」我的夢境被切斷了,沒有遇到桃花林,在夢中也不曾看見陶淵明所描繪的桃花源。但總會有些旖旎醉人的風光。
有旅行的愜意與美好風光,也有旅人的迷失、漂泊與迷惘。有次夢見和睽違已久的故友一起走進雄渾秀奇的石林中,那錯落有致、千姿百態、鬼斧神工的一叢叢石林,在我眼前拔地而起,如劍穿天,令我怔住了,但我也落單了,當同行的友人一一離我遠去,我繞也繞不出石林。
曾夢見我沿著河岸走,對岸有我已逝的父親(但夢中的他是健在的),他沉默地望著我,他的眼睛盛滿了離世前的憂傷。我終於上船,要滑向對岸,但卻始終靠不了岸。也夢見比藍天還藍的湖泊在我眼前,像是大地的藍眼睛,藍得那樣深邃、純淨。但那藍藍的海水竟然像駭浪一樣向我湧來,我就要滅頂了……,接下來就驚醒。
一場疫情,減少出遊的時間,卻也多出宅在家的零碎時光。在閱讀、寫作、打掃、攝影、整理舊照片的日子,腦裡復刻了許多經典的回憶。每日疫情、病痛和政經的新聞,令人眼花撩亂,心神渙散。開始讀東坡的詩句後,滌洗了蒙塵的心,再整理舊照片,那些定格的回憶,爬梳了我紊亂的思緒。
去年孟夏,我和外子到達了寂靜的眉山,寂靜的三蘇祠。非假日的悠閒午後,竹林在打盹,零星旅人在打卡,就這麼謁見了三蘇父子。
在忽然感到空虛而飢渴的午後。三蘇祠如東坡發明的雞尾酒,各種色彩與氣泡在眼中起舞,令人微醺。我彷彿也看見大美食家蘇東坡正在下廚,瞧他煲一鍋竹海、荷浪,沏一壺清泉、水瀑,煎三兩蟲鳴,釀幾斤橘子酒、桂花酒……,試著滿足我的飢渴感,我聽見大地都打了一聲飽嗝。
是這樣一個充滿低潮的黃昏,夕陽把天空染得紅通通的,像在發燒,連風的聲音都像在咳嗽。雖然,已經春天了,你經常感到一種寒風吹來的凜冽感。有時走在狹隘陰暗的走廊下,一種病態的想像竄流全身。除了空氣中的病毒,你還要無時無刻地躲避思緒的病毒、心的病毒,那在疫情間亂竄的網路謠言、口水戰、煽動性的仇恨,都讓陽光癱瘓了。
接著,是在工作上遇到的打擊。你在工作上經常遇到一些徒勞無功的事情,一個案子陷入了無止盡的拖延,某個上司利用權勢來抹黑、推卸責任。疫情下,人與人之間除了隔離得更遙遠,還有一種比隔離還要恐怖的冷漠與麻木。
因為那隻過於機警的喜鵲,讓我一頭鑽進露兜樹的奇妙世界。當我要按下快門,喜鵲就飛過露兜樹而消逸無蹤了。剛開始只是隨意問了身旁的外子一句:「這是什麼樹?」他回我:「露兜樹啊!你記得我們以前去台東的三仙台種了好多露兜樹當防風林。」這才發現,在居家附近散步了數回,竟然多次忽略這麼「奇特」的樹。
不過,我承認剛看露兜樹時,有點驚嚇。尤其是它那充滿刀光劍影的葉片,還有那莖幹基部的氣生根像八爪章魚。又看網路資料寫露兜樹又名林投樹,小時候聽過林投姐的故事,想起來這樹似乎透露著不祥的寓意。還知道露兜樹的果實稱為「假菠蘿」,滋味不討喜,想著不過是山寨版的鳳梨嘛!
這個春天,心常被囚在囹圄裡。集體都驚嚇的確診數據,令呼吸都喊痛。雖然閱讀為我開了另一扇窗,但忐忑的心情還是常常如翹翹板,忽上忽下。連日不絕的雨似乎如泣如訴的在替世界哀悼,而陽台上的風聲,似乎也在吶喊與嘶吼。
幸好,庭院裡那幾朵山茶花,撫慰了我的眼睛。一場雨,讓我的思緒都長了霉斑,連吉野櫻與咸豐草似乎也都在濕漉漉的空氣中發出了嘆息,唯有那山茶花楚楚動人,明媚鮮妍。
忽然想起陸游的詩句:「東園三日兩兼風,桃李飄零掃地空,惟有山茶偏耐久,綠叢又放數枝紅。」山茶花的確在庭院裡雍容華貴了不少時日,雖然她的花瓣也有些許落地,而在枝頭上幾朵依舊風華。她不為溷濁的世情傷感,不畏風雨的摧折,不怕行人的冷落,總是從容自在地綻放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