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這樣一個充滿低潮的黃昏，夕陽把天空染得紅通通的，像在發燒，連風的聲音都像在咳嗽。雖然，已經春天了，你經常感到一種寒風吹來的凜冽感。有時走在狹隘陰暗的走廊下，一種病態的想像竄流全身。除了空氣中的病毒，你還要無時無刻地躲避思緒的病毒、心的病毒，那在疫情間亂竄的網路謠言、口水戰、煽動性的仇恨，都讓陽光癱瘓了。
接著，是在工作上遇到的打擊。你在工作上經常遇到一些徒勞無功的事情，一個案子陷入了無止盡的拖延，某個上司利用權勢來抹黑、推卸責任。疫情下，人與人之間除了隔離得更遙遠，還有一種比隔離還要恐怖的冷漠與麻木。
更有一種對未來莫名的擔憂與恐慌，那些被壟斷的資源，被疫情毀滅的理念、被失業面臨的威脅……，這些泥淖，都讓前面的路更加滯礙難行。
這段疫情如此漫長，你經常在回家的路上感到步履蹣跚，並喟嘆著那些消逝的生命是如此短促。直到朋友們寄來一些有關於心靈雞湯的影片。你也相信，再大的災難都會過去，再大的傷口也會癒合。
剛開始，覺得是一種禁錮，一種破滅與壓抑。後來，發現也隔離了許多人事紛擾。除了與人保持距離，深居簡出的生活讓你能用細火慢煨，煨出一鍋幸福的濃湯；能讓你翱翔在書本、電影間，像一隻蝴蝶翩翩飛舞；能讓你像隻躲在殼裡的蝸牛，只在小小的畛域裡悠緩地散步。
以為被套上枷鎖，卻在家居生活裡找到新的秩序。原本蒙塵、被遺棄在桌底下的講義，替你開了一扇閱讀的窗。原本如堆積木的雜誌、報紙、筆記，在疫情下有了清空的魄力，原本執著的得失榮辱，忽然不那麼重要了。
疏離人群，你的時間也多出了些。偶爾享受蒔花弄草、聽音樂及閱讀之樂。開始回憶起，剛搬家時庭院裡那棵樹因蘇迪勒颱風被連根拔起，幾年前的地震 ，廚房的吊燈因地震撞破了……，這些曾讓你心靈風風雨雨的往事，現在都不起一點漣漪了，或許是讀了蘇東坡的詩詞，遂想起那句「回首向來蕭瑟處，歸去，也無風雨也無晴」。
本文曾發表於青年副刊 2020.06.1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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