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陣子特別懷舊，總是為了過時的人、事、物，過期的感情發愁。那些曾經熠耀閃亮的燦爛千陽，那些浸泡過糖水的月光，那些在麗日下搖曳生姿的花朵，那些艷陽背後的陰影，那些因理念產生的分歧，那些因為齟齬而產生的分離……，總在心中盤旋不已。
但事後想想，不過是陷入一時的執念罷了！總想留住些什麼，總以為時光的篩子，會篩過一些雜質，留下最純粹、澄澈的美好片段，無奈探勘之後，還是泥濘處處。
有些變質的美好，其實應該勇於丟棄。因為那些鮮美的過往，其實不過是塊發酸的麵包，再咀嚼就變味了。但人總喜歡用謊言欺騙自己，然後用淚水洗滌那根本洗也洗不乾淨的污漬。
曾經邀請個朋友來家中坐，倆人聊起了過去的風花雪月。也愛花的她，看到我花瓶裡凋萎的花朵，想起她說起文章裡提到明日黃花被編輯改成昨日黃花的謬誤。她對詩詞頗有研究，她引用蘇東坡的《九日次韻王鞏》詩：「相逢不用忙歸去，明日黃花蝶也愁。」後來我和這位朋友緣慳分淺，輾轉聽她罹癌，又離開北部，故意和我們這些朋友斷聯。和她斷聯的那段日子，父親猝逝，我年少很執著的一段感情走向終點。和生命中一些來去匆匆的朋友談心，也無法遏止我內心的強大的失落感。
過往的執迷不悟，總是要歷經許多生活的體驗才驚覺。無論是對感情還是工作的追求，要放下，是要經過歲月的沉澱和生命的體悟。忽然想起有個早慧的學姊，在學生時期贈給我的一首詩，詩曰：「鉛淚結，如珠顆顆圓；移時驗，不曾一顆真」。她當時只是因為失去一段感情而引發的感傷。而我活到中年，忽然更能領悟這首詩的智慧，那些自以為是的執著，不過是人生的一小片段罷了。
世事如白雲蒼狗，過往一些信誓旦旦的真理，不過只是包裹著謊言的糖衣而已，過時的理念和不切實際的幻想就當明日黃花吧！
本文發表青年日報副刊 2022.11.14
https://www.ydn.com.tw/news/newsInsidePage?chapterID=1544670
留言列表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