疫情爆發前期,我和許多人一樣處在一個驚慌失措的氛圍中,後來則是有一種禁錮感,總有一種哪裡也無法去的膠著。幸運的是,外子也在工作中有前所未有的突破與成就。我和他也離開了原本的住所,飄洋過海來到陌生的城市。
居家附近有個400多公頃的公園,平時外子和我有空就會去散步。散步期間,和大自然的花草樹木親近,擺脫了城市中你爭我奪、優勝劣敗的殘酷競爭,忽然也離開了那些折磨人的執念。這不正意味著,過去在情感、人際、工作觸礁時,多麼想離開某個城市、某個地點、某工作、某些人呢?
其實,生活在他方,是無可避免的。當我們覺得被制度、情感、權力壓得喘不過氣來,當我們在一個地方無論怎麼往上爬都徒勞無功,當我們意識到自己的渺小與卑微,唯一的想法只想逃離到別處,逃離到他方。就如米蘭.昆德拉的《生活在他方》:「如果我們意識到了自己的卑賤,逃到哪裡才能避開呢?只有逃向崇高以逃避墮落。」
什麼是崇高?甚麼是墮落?擁有地位、權勢、名氣才是崇高嗎?甚麼是墮落?擁有庸俗、碌碌無為、平淡安逸的人生才是墮落嗎?《生活在他方》的主角雅羅米爾有一種崇高理念的追求,他是一位理想主義者,嚮往美好與高尚,唾棄庸俗和邪惡,卻又讓社會思潮錯誤的使他誤入歧途,他反被崇高所誤,成為卑鄙的墮落。
我也曾經和年輕的雅羅米爾一樣,認為真正的生活總是在他方。”他方”不只意味著一個地點,更是詩、是夢、是藝術,也是真正屬於自己的生活。我也曾經和雅羅米爾一樣總是在選擇和徘徊,總是選擇了又後悔,永遠發現沒有選擇的比選擇得更好,生活在”他方”,給了我無數的想像。
生活在他方,其實是一個誘惑的字眼,但也別把全部的幸福寄予他方,因為他方不應是名詞,是動詞,我們必須為這個他方,一次又一次的啟程,重整行囊。
本文發表於青年日報副刊 2022 .10.1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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