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陣子，因為親人的病，職場上的多舛與幻滅，常籠罩在恐懼不安的氛圍裡。自從到關渡附近的大學圖書館閱讀，在周圍散步之後，就漸漸療癒了。關渡山步道兩旁綠樹成蔭，芳草萋萋，幾隻黃頭鷺在草地上凌波微步，像一幅濃淡有致的水墨丹青。最撩撥人心的是，空氣中有一股濃烈的梔子花香。
這梔子花香既濃郁又清香，既令人銷魂迷醉，又令人清醒。那香味，像是萃取了多種野生、曠遠大地的花草香氣，讓我聯想起清純少女的體香，卻也讓我想起古代後宮床幃間所散發出來的誘人香氣。
對梔子花的香味應該不陌生了，但這既清新又迷幻的氣味，每一回，似乎都有新的體驗與驚喜。我的鼻翼也隨著梔子花的香氣，喚起了許多關於旅行的回憶。最近的一次，是在成都的杜甫草堂，清幽而靜謐的環境，讓嫵媚的梔子花多了幾分淡雅的氣質，連香味都是雋永而悠長的。
後來，我才知道，原來杜甫也很愛梔子花，他有一首詩，是〈江頭四詠‧梔子〉，前四句為：「梔子比眾木，人間誠未多。於身色有用，與道氣傷和」，在杜甫的眼裡，像梔子這種花是很獨特而少見的，於身色有用是指可染色，而《神農本草經》記載「梔子味苦，寒。主治五內邪氣，胃中熱氣」。我在想，梔子花的確連聞起來都很特殊，恰似混合了多種芳蘭與草香，卻又沒有任何一種香氣可代替。我不知梔子花可以染色，但相信除了用來作藥草外，還有修復心理創傷之效。
對梔子花還有一次印象較深刻的是，好幾年前去信義區附近爬象山。因為，那是我第一次認識並愛上梔子花。那天，剛結束了一個很繁瑣工作，走到象山步道，整個人就像孩子般雀躍，拿著相機到處打卡。忽然看見幾朵潔白如雲的花朵在油亮蒼翠的葉片中對我嫣然一笑，令我心悸動了，心想，這是甚麼花，這麼楚楚動人？既像玫瑰又像山茶，還有那麼一點像蓮花。後來上網查看，才弄清楚了，原來是梔子花，而梔子的香氣也烙在心上了。
梔子花的香氣有一種音樂性，像是餘音繞樑的上癮作用。不知，來年再聞梔子花，是否還會這麼依戀？
本文曾刊登於青年日報 2019.0706
https://www.ydn.com.tw/News/34309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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